新历的中秋毕竟不像年底,但也有抵挡不住的热闹、欢喜,村镇不必说,就在天空中也显出将到中秋的气象来。透明的可见的天空中,也倒挂着一轮的弯月,金秋的夜晚倒也是个圆月,时而变化多端,时而青云遮罩,时而拨云见之,时时发出红光,接着飘来一阵清香,打响了中秋的第一炮,是中秋到来的盛况;近处传来的欢笑声可就更强了,震耳的大音还没有息,空气中已经弥漫着热腾的火锅味。我正是这一夜来到的同学家,虽说是团圆夜,却也归不了家,但此景也弥补了心里的落空,在外乡过节何尝不是一种真实的感触呢。
这大概是自己第一次上东北室友家,就叫她李子吧!心里有着抑制不住的期待、紧张,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听李子说过,这里属于伏龙泉,听这名字,由内而外的,散发着那不可忽略的霸道之气,有被震慑到。之后,有特意了解过,是县内西部大镇,因西有扶山,南有兴龙沟,东有泉子沟,故取名为伏龙泉,清末和民国时期此处是西部商业贸易中心。解放战争时期,在伏龙泉曾发生过3次较大战斗,镇东北建有烈士园。如今,这般鲜活的字眼,明晃晃躺在这屏幕上,给我的震惊岂止是一点点!如此,不愧是“伏龙泉”,卧虎藏龙般的。
我和李子,坐着几个小时的汽车,看了一路交替变化的街道景象。路程中,也眯了一会儿。睁眼,已是近黄昏。值得一说的,便是这里的夜晚总是到来的很快,估计是在秋冬季,也比以往来得更快了一些。傍晚4点,夜幕也已悄悄爬上来了,遮住了放光、照亮的日头。想了想,可能我应该把此时称为下午,但伴随着的黑夜,却令我悄然改变了用语——应是傍晚。
绕了几个弯道,到了街道的路口,李子告诉我:“咱们快到了,搁家里人来接”。仔细听的话,弥漫着一股东北大碴子味儿,听着就有莫名的喜感。这时,你会发觉,东北话总是给人一种轻松愉悦的感觉。“谁来接呀?大概需要多久啊?”我忍着笑问她,但等待我的是迎面而来的一拳,一拳揍在我的胳膊上,可疼得我有点龇牙咧嘴了。李子大概是听出我语气里的笑意了,也算没白挨,毕竟笑过了。之后她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大佬……二十分钟左右呐。”真是太正经了。我算是看出来了,彷佛刚才打我的不是她一样,能如何,不能如何?
“大佬?大佬是什么意思?”我满脸疑惑的看着她。因为这几年的相处我便大概的知晓文化差异了,总不会是我所熟知的那种“大佬”。
“嗯...…姥爷的意思,我家这片都叫大佬。”又是一股东北大碴子味儿,扑面而来。
又挨了一拳。
想着我所理解的“大佬”,笑出了声,没收敛住。
几年的默契,李子知道我所想的是什么,所以毫不犹豫地又给了我一拳。
“我不笑了,我真没笑,你信我。”
嗯,自己睁眼说瞎话地本事日趋见长。
“那谁的嘴角都快要咧歪了?”李子毫不客气地怼着。
“我也不知道是谁的,反正不是我,”我摇头说。心里想着,我还是我,那个睁眼说瞎话的我!
嬉笑打闹中,时间也过得很快。
前方模糊的一团,越来越清晰,由小及大。此时,看着长镜头般的拉近,我能清晰地看到那是一位老人啊,头发花白、仰着张扬、灿烂的笑容啊。骑着拉货的那种三轮车,像一位大将军似,后面冒着的浓烟,彷佛是他手下统领的万千将士,听着他的号令,跟随着他的步伐,踏上征战的路途,何其壮观呐!
“嘶——”。
车停在了前方的小道上,将军自带着威严,镇八方的气势,迈着坚定地步伐,缓缓地走了过来。
“大佬,我们在这儿。”李子放声的喊道。
大佬似乎看到了李子的召唤,快步向我们走过来。
一定神,大佬已经走到了跟前。
李子叫了大佬,而我对这个称呼还是不习惯的,说了句“外公好,辛苦外公了。”扬着笑脸。
“小同学好,欢迎搁家做客啊。”大佬笑着说,语调真的很东北儿。瞬间觉得大佬好可爱,也从容地卸掉了一丝丝不自在。
“来,来,来,你们赶紧坐车上,不然时间不赶趟儿了。”大佬催促道。
我和李子爬上了大佬车的专属后座,还是敞篷的,观景可好了,位儿也挺宽敞的,足够我俩玩闹一番。
但是东北的天气真不是闹着玩的,就这么一会儿,李子和我就已经感觉耳朵没知觉了,脸没知觉了,我们便使劲的拢了拢衣服,现在特别庆幸自己穿了件连帽衣,把自己裹住了,彼此靠拢,抱团取暖。看了眼前方开车的大佬,李子和我相视一笑。入眼的便是,同样裹得严严实实的大佬,戴着毛绒帽的大佬,戴着皮手套的大佬,大佬可真好。
大佬按住手刹,我们停在庭院的入口。
“吸,吸,吸。”李子和我使劲的嗅了嗅,没有错,饭的香味已经出来迎客了,彷佛在欢呼舞蹈着。
“呀,搁在这里干哈呢,忒冷了,快搁家去”。
三人拔腿往家里赶,家里热乎。
一进门,便看见李子的妈妈正端着火锅蘸料,李子妈妈听见了动静,瞧见是我们,便说:“都到了噶,搁家里来,可以开吃了”。
几人端碗的端碗,拿筷的拿筷,抬菜的抬菜。大佬坐在炕上,抿着白酒,我们可不敢使唤他。
入乡随俗,步步为乐。东北人吃东西,都是在炕上进行的,怎么说呢,就是暖和。记得李子说过,她们的炕,底下都是烧火的。如此,我就明白了,怪不得那么暖和呢。
“小同学,你是李子的大学同学噶。”几人围着炕上的小桌,盘着腿,坐在那儿。大佬放下酒杯,徐徐地问我。
“嗯,外公,是的,我们还是室友呢。”我放松地说道。
“那李子很懒吧,别和她一样噶。”大佬说完。围坐着的几人都咯咯笑了,好不安逸。
“外公,您放心,我知道,我会远离她的。”说完后,不出所料的,胳膊又硬生生的接了一拳,几人都笑了,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看着正座的大佬,只觉得很是亲切,看着他那慈祥的面容,携带着有点逗笑的东北味儿的话语,一下就让人放松下来了。
金秋佳节,我们也是团圆了的。
夜幕彻底降临了,迎接它的是我们绵绵的呼吸声。为它欢呼的是那轮圆月,它们俏皮的闹着,夜也变得活泼多了。
第二天,我们起得并不是那么早,我们和大佬聊了很久,也逗猫逗狗。
第三天也照样。
踏上返校的途中,回头看了看,住了几天的庭院小屋,满是人间烟火气儿。外乡的人终究为此迷了眼,乱了心。
车轱辘一圈一圈的转着,大佬的手势随着地势的低洼不平,也转动了很多次。这一次,没有彻骨的寒风,也没有漆黑的天,有的只是满满的不舍。
大佬带着我们行驶在这乡间小道上,阳光穿过树叶照了进来,光线洒在大佬的背上。背影在路径上被拉得长长的,长到后座的我们能够清晰的看见大佬的脸部轮廓,那么的坚毅,却显柔和。
这一天,阳光暖着我们,大佬拉着我们,走着,走着。
【作者简介】
陈光美,女,21岁,贵州省清镇市卫城镇人,现为长春建筑学院三年级学生。
(责任编辑:刘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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