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河旁,霍州窑细白瓷重见天日。清丽的碗盘内,荷花盛开,芦苇摇曳,禽鸟在水波中嬉戏,肥鱼在莲叶下穿梭,童子或手执或肩扛着莲茎……一件件金元时期的瓷器,曾带着这样的吉祥寓意和美好期盼销往他乡。
日前,2023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在北京揭晓,山西霍州陈村瓷窑址入选。窑址位于山西省临汾市霍州市白龙镇陈村,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这是陈村瓷窑址部分发掘区的航拍照片。
2022至2023年,山西省考古研究院、北京大学、复旦大学、霍州市文物部门联合对陈村瓷窑址开展了首次系统考古工作。考古队共发掘面积600平方米,揭露金元明时期多处窑业遗迹,出土大量瓷片和窑具,第一次从考古学上厘清了霍州窑宋、金、元、明和清时期的产品面貌和技术特点,建立起霍州窑业历史分期标尺。
这是一张拼版照片:上图为金代细白瓷印花盘(婴戏莲纹);下左图为金代细白瓷印花小碗(水波禽鸟纹);下右上图为金代细白瓷涩圈印花盘(水波人物纹),下右下图为金代细白瓷“郭窑瓷器”商标款印花盘。
霍州窑北宋后期开始烧造,金代达到成熟,细白瓷为主流产品。胎体洁白坚致,器类小巧多样,釉层稀薄光亮,釉色洁净明快。内部有细凸线纹印花装饰,如水波禽鸟、缠枝花卉、莲花童子及兔子等动物纹,活泼灵动,富有生活情趣。纹饰间可见“郭窑瓷器”“廉家”“郭七”“闫大”“李一造”等不同姓氏的标记,反映出以作坊为单位的窑业生产经济形态。
“其实,不少金代珍贵白釉瓷片的发现纯属偶然。”山西霍州陈村瓷窑址考古项目负责人刘岩回忆说,2022年7月27日,陈村村民郑红虎拿着几片瓷片找到考古队,说他家打水窖时挖出一堆白花花的瓷片。考古队随后在他家精心发掘了3个月,出土了大量金元时期精美的白釉瓷片。“很感谢热心村民对考古工作的支持,才有了这意外的收获和惊喜。”
这是一张拼版照片:上图为元代细白瓷鱼纹印花盘;下左图为元代细白瓷莲花纹印花盘,下右图为元代细白瓷高足杯。
值得关注的是,元代是霍州窑生产的高光时刻,其产品和审美引领了社会风尚。
“在元代,‘国俗尚白,以白为吉’。作为当时全国唯一生产细白瓷的窑场,霍州窑首先在颜色上代表了当时的审美取向。另外,霍州窑生产高足杯、高足碗等元代特有的器物,体现了当时的社会时尚。”刘岩说。
霍州窑在元代时生产全国质量最高的素面细白瓷产品,造型极为规整,修坯精细,支烧痕极小。刘岩介绍说,这是因为当时霍州窑掌握了独有的核心“尖端”支烧技术——五粒泥浆粘钉间隔支烧技术。它是中国古代陶瓷器物内底接触式支烧方法中,所留支烧痕迹最小的方法,体现了窑工的智慧。
除了质量高,元代霍州瓷的印花装饰由细凸线向浅浮雕转变,常见鱼纹、并蒂牡丹、莲花等。
“霍州窑填补了北方地区细白瓷发展史的缺环,成就了中国古代北方地区细白瓷生产最后的高峰。”刘岩说,霍州窑瓷器流布范围广泛,在元大都、元中都、集宁路等地均有出土,表明霍州窑产品销往高端市场。
这是一张拼版照片:上左图为明代云鹤纹盘,上右图为明代白地褐花高足杯;下图为明代细白瓷矾红彩五爪云龙纹碗(藩王府用瓷)。
到了明代,霍州窑生产规模扩大,产品以日用瓷为主,流行白地褐花等装饰,纹饰题材多样,有简笔花卉、人物、松竹纹等,绘画手法多为细线描绘,也有粗线点染,工笔与写意兼具,写实与意趣共存,呈现粗料细作的巧思。
“窑址还生产祭祀用器和高端定制瓷器。”刘岩说,出土的祭祀用器上写有“文庙祭盘”等字样,而那件绘有矾红彩五爪云龙纹的细白瓷残片,应是为明初分封到山西的藩王所烧制。
一件顺治十三年纪年的残器,说明霍州窑生产至少延续至清初。
刘岩说,霍州窑在金元明等各时期特点鲜明的制瓷成就,不仅对中国陶瓷发展史具有重要贡献,更是中华文化多元一体伟大进程的鲜活物质载体和生动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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