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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寻亚鲁王

2022-05-12 22:05:25 作者:卢建凤 来源:贵州文化网

 2019年3月的一天,从朋友圈中看到罗甸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中有亚鲁王。此后不久,县文联老主席杨桦邀请我和他们一起追寻亚鲁王。亚鲁王不仅仅是故事,是传说,更是苗族人民世世代代相传和敬仰的英雄。

一、聆听

2019年4月18日清晨,我们从罗甸县城到木引镇摆落村追寻亚鲁王。通过杨昌荣,我们见到了两位歌师(东郞)。生于1954年,今年已65岁的岑万付和生于1949年,今年已70岁的杨光学。

两位歌师都精神饱满,记忆力好。虽然岁月的风霜已明显的刻画在他们的脸上,但他们能唱能说,爬山、上坡、下坎都不在话下。听说我们来了,他们便放下手上的活路立即赶过来。杨昌荣告诉我们:歌师很高尚,他们不收钱,几天几夜,一场丧葬唱诵下来,只收受一小筐糯米饭和一小块肉。

说起《亚鲁王》,两位歌师便有说不完的话似的,他们说:《亚鲁王》是从万物起源说起,追寻起来,时间可长了。不但涉及的古代人物多,上万人,古地名也多,400多个,牵扯出来的古战场、战役也有几十个,以及亚鲁王国200多个王族后裔。要说完唱完,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说得清的,要得花上好长时间,日唱夜唱,不管怎样也得要个几天几夜。 

我看了杨昌荣手机上录的视频,有歌师岑万付唱的,也有歌师杨光学唱的,除了听懂亚鲁王和感觉曲调苍凉悲伤外,其它的,我一头雾水。

我们听不懂古歌,但又很想听亚鲁王的故事,于是,杨昌荣说给我们找翻译,他就是摆落小学校长——杨长友。在等待过程中,我引导两位歌师说亚鲁王。

两个歌师从万物起源,开天辟地,洪水滔天,伏羲兄弟造人烟,谈到征战,创业,立国,争夺,“龙心之战”“盐井之战”,战败,逃亡,迁徙,迁徙到贵州分两支,一支往南,一支往西,往西的这支就到了今天我们这个地方,即罗甸麻山卜告寨(苗语古地名,现在木引镇摆落村包谷寨)与冗嘣寨(苗语古地名)。在这里,有欧德聂遗址,有以欧德聂命名的山——欧德聂山。

歌师继续他们的述说:亚鲁王有十四个儿子,其中的大王子就叫欧德聂。传唱中的欧德聂王子是军事家、预测学家、政治家。在迁移途中,他率领一支苗民队伍迁徙到罗甸麻山卜告寨(苗语古地名,现在木引镇摆落村包谷寨)与冗嘣寨(苗语古地名),凭借“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有利地形,定居下来。欧德聂带领苗民根据地形设置陷阱,(现如今都还有陷阱遗址,)置办武器,加强防御。由于苗民团结一心,共同抗敌,在欧德聂的带领下,多次击败外来侵略,稳定了苗民的根基,建立苗民根据地,发展并日益壮大苗民村落,抵制外来入侵者。亚鲁王将迁徙到麻山的苗民以家族为编制,定都麻山,通过理国施政,最后恢复亚鲁王国。故事大致概貌就是这样。

故事的大概说来简单,但真正深入了,你才发现其中的可歌可颂 之处。

自古以来,苗族是没有文字的,所有的传承都是以歌唱的形式来相传的。为了记住先祖们奋斗的历史和光辉历程,他们一代又一代,通过口传心记,传唱了一部让人叹为观止的史诗——《亚鲁王》。

《亚鲁王》是一部西部苗族麻山次方言用于丧场上唱诵的古歌,全是苗语吟唱,唱腔低沉悲凉,唱曲优美灵活,有的用叙事式朗读吟唱,有的用道白形式问答。歌唱描述了亚鲁王国前后近3000年的历史,涵盖亚鲁王一代人创世、立国、创业,经历战争和逃亡、迁徙、复国的历史故事,内容非常丰富。亚鲁王十二岁时,他的父王亚鹊就死了,母亲博布嫩荡赛鸽代理王位,她把亚鲁王带到在一个名叫梭纳经容贝京(古苗语)的地方安置王室,授王位给了亚鲁王,亚鲁王承接王位后,就以商人身份到其他王国接受教育。其一生博学多才,精通天文地理和巫术,掌握冶炼技术,会制造多种兵器。是位经济家、政治家、军事家、预测学家。在与敌对王国戚鞅的第三次战争中战败,为了生存,被迫率领他的儿子们带领苗民开始漫长征程,迁徙途中又不断的与其他部族战争与角逐,越战离故国越远,越战越被驱,最后被迫进入麻山,寻找他们的栖息之地。而麻山地区山多土少,土地贫脊,耕地少得可怜。多数是以种植小米、高粱、玉米为主,和祖先之前生活在土地肥沃,水草丰腴的鱼米之乡有着天着壤之别。极大的生存环境落差,致使他们到死都想让灵魂回到故土——东海之滨,回到祖先有山有水土地肥沃的地方。

《亚鲁王》是一部有几十万字的史诗,主要分三部来描述,第一部分是起源。唱颂先祖创世的开天辟地、万物起源、洪水滔天,伏羲兄弟造人烟等神话。第二部分是迁移。重点唱颂亚鲁王一生征战、创业、立国、迁徙的故事,唱述亚鲁王国200多个王族后裔迁徙征战的故事,其中涉及几十个古地名,这一部分的篇幅长达50多万字。第三部分是复国。以欧德聂根据地为中心,四处收集迁徙过程中离散的苗民,将迁徙麻山的苗民以家族为编制,定都麻山,恢复亚鲁王在王国的社会结构和制度。定都复国后,发展状大苗民村落,在他不断征战中,领地不断扩大,疆域不断扩宽拓广,按照亚鲁王的意图,把十四个王子及其后裔分布在麻山各地,分区分片,让十四个王子分别统领这些疆域,管理这些疆域,让这些疆域世世代代继承亚鲁王的血脉。后来,亚鲁王在远征他乡时,在一场战斗中阵亡,士兵们将亚鲁王抬回麻山,厚葬于亚鲁王城的山顶上。

为了能让我们听得懂,杨光学将唱的灵魂引渡回归到祖先生活富饶的东方,这一部分他用汉语言翻译给我们听。“过江,过河┄┄过毛虫山,扛扁担┄┄竹林坡,三月树上蝉┄┄大山里去,烧火,毛草坡,对门坡,大沟去,王山坡,大石板,脱去鞋子┄┄大树,瓦房,不能吃,开门的是亲戚,关门的是父母,可开门进去,将身上有的东西放下,是鸡的放鸡笼,是猪的放猪圈,是布匹的放在柜子里。”这一过程,在古歌里是漫长的,一问一答是花很多时间的,但用汉语来解说,就是这一路行走的过程,这一路上遇到的景物与人物,指引什么地方能去,什么地方不能去,什么样的人可答理,什么样的人不要理会。这里就用到了朗读吟唱、道白形式问答等多种方式叙述。这口语化史诗,语言词汇中还有很多古苗语,让歌师都无法用今天的语言表达清楚,只有用古苗语的语音翻译,但我们听不懂,无法记录完整,所以以上我记录的文字出现很多断句,不解释是无法看懂的。祖先是从东海之滨到平原,由平原到丘陵,从丘陵到深山峡谷(麻山)定居的历史。每一个已经死亡了的麻山苗族人,灵魂都要被歌师通过吟唱的方式引领回归到东海与先祖团聚,必须牢记亚鲁王。

二、寻踪

在杨昌荣、杨校长和两位歌师的带领下,我们驱车到欧德聂遗址寻踪。

欧德聂遗址在卜告寨(苗语古地名,现在木引镇摆落村包谷寨)上方的一座山的半山腰,这里有一平台。这山不算高,但险要。两边是峡口,峡口一阻,外边是无法进入的。

在烈日下,我们顺着一条极原始的小路往上走,没走几步我就累得气喘吁吁了,而那些同行的人都很快的超过我,到达上面的平台上。这山说高也不算高,满山多灌木少乔木,是典型的麻山岩石山。

这一平台如果他们不说,我也一时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当听了杨校长和歌师的一一解说,我确实看到了不同之处,从上面石头的堆放和走向看,这确实有人类活动过的痕迹。这种居高临下,一望众山小的地方,在当时条件极其恶劣的情况下,确实不是一般人能住得起的,就连喝水都是难题。

这一平台的外围被堆有半人高的岩石围着,一块一块的,不算大,也不算小,就这么随意堆在边上,这既是屏障也是防御。一千多年的堆积让它们像士兵一样坚持守护的职责,千年的堆积让它们见证历史,也让我们站在风中随意联想,曾经的王,在此地是如何养兵蓄锐,修整城池,抵抗外敌入侵,复国扩建的。 

这一平台也不是很大,长长的一块,从这一头到那一头,大约也就六、七百平米(一亩地)的样子,也不是平坦的地,中间时不时有很多突兀的岩石,土跟岩石结合在一起,高低不平,走路都得很注意,不然随时被岩石绊脚。可见当时的条件是多么的艰苦。平台上没有看到土坯石墙什么的,旁边的杨昌荣说:我们祖先的房屋其实就是一个挨着一个的茅草棚。

尽管我们在这一平台寻踪过程中没有找到一砖一瓦一夯土,但我们从平台边缘堆放的岩石中,仿佛看到了苗民先祖建家立国的艰辛和保家卫国的用心,那个时候,外族入侵是常有的事。争夺、驱逐往往来不及思考和商量,处处充满险恶,时时得需警惕,血雨腥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力量与权势的较量,其实从来都没有停止过。若时光回溯,这里应该还回荡着滚石与马嘶裂的叫声和士兵不顾一切向前冲杀的身影。苦熬是难免的,兴奋也是有的,这注定是一块不平凡的台地。

这一平台现已被村民种上包谷,一窝一窝的包谷正好长出一寸来高的秧苗。山上有些地方还能看到石墙,石墙一直延伸到下边卜告寨,而一个峡口处的石墙因为修路已被拆除,已寻找不到其踪迹了。但下面防御陷阱还在,巨大的一个深坑,陷下去,如若上面没有施救,是不可能上得来的。我们可以想像,这里当时的战事是残酷的。

历史总有惊人的相似,曾经的城池,曾经的繁华,曾经的笑靥,在岁月长河里流转即逝,故地重游时,已为瓦砾场。

我们寻找,寻找到更多的无非是人类进程中更多艰辛而又令人神往的足迹。

从平台往下观看,就是古歌唱词中出现过的卜告寨,这是欧德聂的根据地之一,一眼望去,底部是旱田,边上是荒山,卜告寨尽在眼底。卜告寨呈锅底状,四面环山,前面山势较底,高矮错落,边有一V形峡口,通过峡口可以看到前面很远的地方。

三、欧德聂山

平台左前方,有一座突兀、独立的山体,杨歌师说:那就是欧德聂山。欧德聂山不大,也不算高。顶部凸尖冒起,被绿色植被覆盖着,但显得特别有力,中间部分露出一圈白色坚硬的岩石,底部被厚实的土层托起,显得独立而又俊郎。

在此地,这种像春笋那般向上显冲击力的山体特别显眼,特别的与众不同,让人过目不忘。

这座被当地老百姓以欧德聂命名的山,在周边清一色的乱石山里,它鹤立鸡群。尽管山体不高,但从下至上的白岩石显露一身骨气,山下一大坝田地,注定了它在这块麻山的土地上有着不一样的传奇。

一个人的成就,取决于他的个人修为。能让一座山以一个人的名字命名,让世世代代的人铭记,可见这个人在老百姓中的心目地位是何等神圣,应验了那一句:为人如山。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刘禹锡这首诗算是很好的应景了。我想:欧德聂在此曾经的影响已深入人们的骨髓。不然呢?你听到几座山以人的名字来命名的?

四、只进不出

下了平台,随公路前行,过了一个峡口,我们到达冗嘣寨(苗语古地名),这是欧德聂另一个根据地。这前后相隔约一公里的样子。而继续延公路前行,电线杆过去的那一面就是现在的紫云县了。

两位歌师和杨昌荣告诉我们,冗嘣寨有三姓,分别为杨、岑、韦。三姓各50家,三姓可互相通婚嫁娶,遵守祖规,只进不出,即,只娶进外面姑娘,为了壮大人口,本村有女不外嫁。在人口壮大时,在保证各50户的前提下,多出的人口可以迁出另外择地而居。

只进不出?阻隔了多少爱情?!如今想来,这条款真是霸道啊。

这三姓人家中,其中杨姓不吃动物心脏,不论什么动物心脏都不吃。这是因为祖先看到有动物被大火烧死,但心脏还在跳动,认为心脏具有不死的灵性,因此不吃动物心脏。岑姓不吃秧鸡,这是因为先祖在迁徙途中,由于干喝,找不到水源,后来听到秧鸡叫,是秧鸡指引他们找到了水源,保全了性命,为了报答秧鸡的恩情,于是立下祖训:世代不吃秧鸡。韦姓不吃麻雀。而韦姓不吃麻雀的祖训就不得而知了。

这三姓中,尽管都是同一个苗族,但过年的时候,敬祖各有各的仪式,岑家要敬供绿色的圆糯米粑,又叫强盗粑 。杨家要敬供白糯米饭。

现在冗嘣寨早已经无人居住了,不是荒了就是改作农田,连房子的影子都找不到了。只是通过熟悉这里的人的指点,才看出那是屋基那是院坝,那是水井那是曾经的粮仓。为了择居更好的环境,从解放前,就有人家陆续从冗嘣寨搬出。也就是说,从解放前,这里的苗民就已经不再遵守祖先三姓150户只进不出这一规定了。其它的村寨也是如此,好多都空了,搬移得很彻底,别说是人,连房子都没有影了。

冗嘣寨不但有好的水源,还有年代久远的舂碓。带我们寻踪的杨昌荣说。

在这有年代久远的舂碓?!

这里,如果从有人类活动开始算,那最早就应该是在欧德聂出现在麻山安营扎寨这段时期了。那时,这里应该是空前热闹的。为了安定、为了生存、为了发展,各种生存技能都要用上,各种看家本领都要使出,各种能人都要发挥专长。

不要发挥想象了,走,去寻找舂碓去。

五、发现

为了找到舂碓,我们离开公路,从峡口处的一条小路走下去。路很小,只能一个人行走。我们一行人,前后排列着,边走边看,深怕错过了某一处。越往下,石头就越多。这条布满石头的路,有的是一级一级的往下,有点像古驿道,上面的石头在太阳下发出光亮,可想而知,这被踩得发亮的石路,走了多少人和其它动物。现在,它虽有被时代淘汰的命运,但是,它一生不负使命。它,仿佛有感应似的,就这么静悄悄的,等着我们今天的来访。

小路一直往下延伸,往返都颠簸的模样,而有些地方两边有大石头夹着,仅能一人通过,踩在上而,我更多的时候是跳着过的。多久不走这样的路,让我觉得很好玩,好像回归到童年,回归到那个曾经生活的地方,那时的路,也是这种走法的。

再往下走,到一个拐弯处,草少了,大块的石头也没有了,地面露出深红色的土,在土里,杨主席发现了一种漂亮的小石头,他随手捡起来,带红、黄、褐、黑等多种颜色,光泽度好,坚硬且不规则,有凹凸状,我接过来,拿在手上,沉甸甸的。

“是陨石。”我说。

我开始疯狂地在地上找,这一块,那一块的,从土里露出个脸似的,都很好看,但拿出来要费些工夫。

队伍一直往前行,渐渐的我就落伍了,但我手上多了几块小石头,都是不规则形的,都很好看,有一块形状像大猩猩,栩栩如生,很生动,可把我高兴坏了。

后来,我发现这一小区域,不仅表面有,土里也有。

哎!我叹了一口气。

如果是陨石不可能有这么多。我对自己的认识产生了怀疑,用手划了手上的石头一下,有些能划出痕迹,加上石头本身没有燃烧过的痕迹,我就有点怀疑自己当初的认识了。于是,问了一下杨主席。

“杨主席,是不是陨石?”

“不是。应该是铁矿石,红的部分含有朱砂。”

我听了,有点失望。

这时,杨主席又说:“是陨石得了哦,上千块钱一克。我亲眼看到人家交易过,1500元1克。”

杨主席以为我不知道陨石的价格,其实我是知道的,所以才这样着迷,不然呢?

在确定不是陨石,应该是铁矿石之类的物质之后, 我们又有了更多的想法了。

这就奇怪了,就这一小节地方有,说明什么问题?我在思考着,难道当时这里有发生过铁矿加工或者这里本身就是一个天然露天铁矿区?

可惜了,这里没有五彩斑斓的壁画,卷帙浩瀚的史书,我只能靠想象来安慰此时的发现,让我内心的狂欢得以平静与回归。

其实,在这加工铁器、兵器也说得过去,因为,这里曾经是欧德聂安营扎寨的根据地,加上亚鲁王又懂得并掌握冶炼技术,会制造多种兵器,可以这样说,这里就是当时的冶炼铁器的一个场所不为过。

有多少血肉之躯倒在这些冰冷的铁器之下?又有多少百战不败或是百战百败的追击与逃亡?!

千百年的古战场,是要找出一个倾诉的对象?!

青山不言,大地不语,只有染上色彩的小石子沉露在路边,管你关注与不关注,它们一直都在,都在记录这一方人文,这一方历史。

烽火万里,马蹄远去。而此时的我有太多的思虑没有答案。

亚鲁王,欧德聂,你们已成为这一方水土的灵魂,成为这一方水土的神话,成为这一方水土的英雄,却为何不创造记录的文字?而是让后人通过唱亡灵来追述你们的故事,你们的英雄史诗。

正在我疑惑时,前面寻踪的人们发现了井水,之后,又发现了舂碓。他们欢呼了起来,我被吸引了过去,来不及思考更多的,当看到眼前的这个在乱石中出现的石碓时,我为眼前这个实物兴奋了。

这是与众不同的一块厚实的磨刀石,被人为的凿出一个很深很宽的圆锥形的窝,用来舂粮食。它确实是一段历史的见证,确实是一种不可磨灭的文化的展现,确实是一件祖先留下的用过的生活用品。

先人们生活的易与不易,在这就不多说,从这些物件中,我们可以说是略知一、二的。

寻踪还在继续,而我却因为之前发现的矿石阻碍了前进的脚步。

我想:如果这里是一个兵器制造场,那对当时来说,应该是没有白天和夜晚了。那么,那些兵器又往了哪里去了呢?

我放眼望去,四周除了石山就是干田,有生命的除了我们来寻踪的这几个人外,就是田地里栽种的那些玉米和那些不知名的虫子、杂草、灌木等动、植物了。

不久,他们又在半坡上发现一个舂碓。

还有洞葬,但洞葬同样没有记载,没有碑文也没有铭文,同样找寻不到我们想要的信息。

在感叹中,时间不知不觉的到了下午了,火辣的太阳顶头晒,有低血糖的人已经受不了拉。我们只好先回摆落村村委会。

在村委会,在交谈中,我了解到了更多的东西。

六、传说

冗嘣寨有一个腰带洞是因一个本地美女得名。

传说:一冗嘣寨美女走路,她一边走路一边看自己腰带上的刺绣,路过一个路边洞口时,由于看自己腰带上的刺绣太入迷,没有注意到脚下的路边有洞,结果一不小心,脚滑了,掉到洞里,死了。

为了警示后人,人们就将此洞叫腰带洞。

七、传承

别看麻山这一带苗族人住的地方条件不是很好,但他们乐观、好斗的天性没有改变,这一带苗族人都喜欢养鸟,斗鸟。他们养画眉,养黄豆雀作为休闲、娱乐。他们把“鸟”又叫作“雀”。“我的鸟”叫作“我的雀。”

八、面罩

在这里的苗族,女人死后是要带面罩的。这面罩又叫王旗,只有带上了面罩,祖宗才认可。

我认为面罩,这东西,对麻山苗族女性来说,很神圣。这是作为归属感的东西,有认证的意思,有点像现在的结婚证之类的证件,这对麻山女性来说特别重要。

之前,有了祖宗的认同、认可,才是一家人。死后也要认祖归宗,灵魂才能安定下来,有个地方可去,不然那就是飘,像民间说的孤魂野鬼,是很可怜的。现在,有了证件就代表有了地位,有了理由正大光明行使自己的权利。

这面罩,说白了就是死后的盖脸布,只不过是,这布上刺绣有精美的图腾图案,有龙的,也有鱼的。

我认为:刺绣有龙、鱼这些图案的布,相当于我们今天所说的公章。公章盖上,便是认同、认可是一样的道理。

真想不到人的生已经不容易了,死了还有这么多规矩,这么多繁文缛节。真是生不易,死也不休。

原来:灵魂升天,死后厚葬,上至帝王将相,下到寻常百姓,都是一样的讲究。都是祝愿我们不论是在那个时空,都能安好。

九、砍马

砍马是麻山苗族丧葬仪式上最重要、最热闹的一个环节,场面血腥,胆小勿看。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死者家属都要砍上一匹马,而是根据家庭实力,当然,如果下葬时没有条件,不能为死者砍马,等有条件了,想为他(她)砍马祭祀,也是可以的。

这马是由死者的女儿或后家提供,这马肉她(他)们是不能吃的。

砍马前的祭祀仪式要诵唱《亚鲁王》。

砍马,需要有马和砍马师。往往砍马师也不止一个人。除了这两样,还有一个条件必不可少,那就是砍马桩。砍马桩很讲究,从开始砍下树木到最后这树桩都不能落地。对马桩材料,男女是有别的。若死者是女的,就用杉木。若是男的,就用枫香树。

砍马前,孝女孝媳们手持谷穗、一小团糯米饭、一小块糯米粑喂入马的口中,她们念念有词:马儿啊,此去故土,山高路陡,路途遥远,你要吃饱,路上不要停息,好把老人早日送回家乡┄┄并顺手扯下一根马鬃毛揣在衣兜里。

砍马很讲究,不能一刀砍死,必须一刀一刀的慢慢的砍。杨昌荣说:如果这马被砍马师一刀砍死了,孝家会和砍马师打官司的,至少都是三刀以上,有两个砍马师轮番上阵,一刀一刀地砍向马的脖子。

砍马前要鸣枪放炮,要举行祭马仪式。先由孝家一方祭马,再由砍马那帮祭。

孝家歌师手拿一碗酒,时不时地淋于马头上祭祀。内容有其宗族的父子连名及砍马经。祭毕,唢呐队、歌师、年长者及孝子们围着马转3圈,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

客方歌师也以同样的方式祭马,但不念父子连名,只念砍马经,并说:“砍你,并非饿你的肉,而是你祖先有言在先,……不论砍的位置对与不对,都要叫砍的人发财发富……”然后,鸣枪放炮,提着大刀,吹着唢呐,又围马转3圈。

两名砍马师背上背着砍刀上阵了。开始砍时,先依次往马颈上象征性地砍,表示对孝家尊敬,第3刀以上才开始用力砍。有的马砍3、4刀就倒,但有身强力壮的马,要砍上几十刀才断头,随着砍马师手起刀落,马硕大的身躯才轰然倒地。马倒地时头部一定要朝东方,四脚朝马桩,不能朝外。

马一倒地,亲堂孝子们就跑去踢马一脚,然后往回跑,到家向死者作揖叩首。

苗族丧葬之所以要砍马,是和亚鲁王有关。砍马是为了让后人铭记先祖亚鲁王。亚鲁王当年是骑着战马一路征战来的,一次次出生入死的战役,就像这匹英雄而苦难的马。同时,这匹马在死去后,托着死者的灵魂回归到祖先生活的地方——东海。

十、支派

《亚鲁王》在传承过程中,姓氏不同,地域、村寨、家族的不同,在传承过程中有地域或语言的差异,又由于各自的姓氏历史又各不相同,其颂唱也有差别。如杨氏、姚氏、韦氏、黄氏、罗氏分支唱颂各不相同。

有关亚鲁王的故事和传奇还有很多很多,亚鲁王,值得我们铭记,值得我们去追寻。

作者:卢建凤

统筹:刘禹涵

责编:张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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